陈 静：中国银行卡产业发展辉煌二十载

二十年光阴荏苒，伴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迅速提高，我国的银行卡应用与服务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回顾银行卡产业发展二十年的光辉历程，骄人的成绩首先应归功于金卡工程。

        1993 年6 月，江泽民同志在视察人民银行沙河清算中心时，提出在全民推广使用信用卡，减少现金流通，服务社会与群众，有利于反腐败，并指出要实现金融电子化，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务。此后，作为我国社会经济信息化、现代化重大工程的“三金工程”之一的金卡工程正式启动。金卡工程是我国金融信息化的重要基础性工程。

        1991 年春天，邓小平同志视察上海时高度评价了浦东新区在开发中实施“金融先行”的做法。他说：“金融很重要，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搞好了，一着棋活，全盘皆活。” 由此，形成了邓小平金融思想中的重要观点“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卡工程的实施正是源自邓小平同志这一重要思想。在新中国几代领导人中，邓小平第一个对金融重要性、全局性提出明确论断，对此后中国经济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江泽民同志则将这一认识与当时蓬勃发展的全球信息化大潮结合起来，深刻指出了实现我国金融电子化、信息化的重要意义。

        1993 年底，我调到人民银行科技司工作，正好赶上了金卡工程的实施。时任人民银行副行长的陈元跟我谈话，强调我的重点工作之一就是抓好金卡工程，因为这是落实江泽民同志讲话精神的一项重要工作，是加快社会重点领域信息化建设的“ 三金工程” 的一部分。1993 年成立的国家金卡工程协调领导小组办公室(以下简称“金卡办”)由当时的电子部牵头，人民银行是第一副组长单位。人民银行与电子部积极配合，做了大量工作，共同部署和推动金卡工程的实施，包括明确十二个试点城市及试点工作;召开试点城市工作会议;建立相关工作机制，完善相关工作机构等。其中印象深刻的是，金卡工程初期，部分商业银行的主管部门不理解：为何本是银行卡行业的事，而金卡办却设在电子部?我们专门召开会议，会上、会下做了大量工作，要求银行系统认真按照党中央部署，支持将金卡办放在电子部，并在金卡工程领导小组的统一领导下，努力工作，积极抓好银行卡的推广、应用工作， 把金卡工程切实搞好。二十年来，我们与金卡办紧密合作，风雨同舟，共同努力奋斗。这是金卡工程取得重大成就的重要经验。

标准先行

        1993 年实施金卡工程后，由人民银行牵头，在海南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组织商业银行在海南岛进行I C 卡多功能应用试点，开启了我国银行I C 卡应用的探索。主要工作是积极试点发行具有社保医疗就诊付款功能的银行I C 卡，免除患者在医院使用现金的不便。应该说，这是很有远见的。

        1994 年10 月， 陈元明确要求人民银行牵头，由我带队组织各商业银行科技部、银行卡部负责人共35 人，去泰国考察，学习当地银行机构的联网合作机制及推广应用银行卡的经验，去新加坡考察其推广应用I C 卡、准备实现“无现金社会”的作法与情况等，考察人员都表示受益匪浅。现在回想起来，这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

        1998 年，由时任人民银行副行长尚福林带队，我任秘书长，组织主要商业银行副行长等多人访问比利时和法国。在法国重点考察了I C 卡的发展和应用。回国后，在总结会上，时任工商银行副行长李礼辉建议标准先行，由人民银行作为中央银行牵头制定中国的I C 卡标准。这一建议获得尚福林和参会代表一致认可。此后，人民银行决定由科技司牵头，组织商业银行和有关单位抓紧制定我国的I C 卡标准。经过艰苦努力，1998 年推出了“中国人民银行I C 卡应用标准”(即PBOC 1.0 标准)，对推动中国I C 卡的应用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在我出席的一些国际金融会议上，这一做法受到一些亚洲国家和地区中央银行同行的高度肯定和赞扬。由中央银行牵头，制定本国的IC 卡标准，中国是第一个。2000 年，根据国际I C 卡最新发展趋势，人民银行又重新组织修订标准，正式公布了P B O C 2.0 标准，为当前我国全面推广应用金融多功能IC 卡作了很好的准备。

 “关键是联网通用”

         历任国家领导都非常关心金卡工程。时任总理朱镕基曾明确批示，金卡工程中银行卡应用的“关键是联网通用”。这一批示具有重要意义，为我们指明了工作方向。

        在银行卡的推广应用中，重点之一是促进各发卡银行之间的联合。在银行卡推广初期，为取得最大利益，各行都将P O S布放在大商场。典型的现象是北京长安街沿线的一些大商场里，各家银行的P O S 重复摆放在收银台，多的达12 个;而一般的中小型商户却连一个P O S都没有，用户无法刷卡。这成为金卡工程推广应用中的一个难点。时任副总理李岚清等中央领导都很关注，要求改变这一情况。按照朱镕基“关键是联网通用”的重要指示，人民银行做了大量深入细致的工作，提出了明确的监管要求，积极协调商业银行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组织各行合理分配商户资源。这些措施很快取得成效，各行POS 布放面不断扩大。

        1998 年， 当时主管金融的副总理温家宝非常重视金卡工程的实施情况。他亲临人民银行视察，并在百盛商场考察P O S 布放和应用情况。在听完人民银行的相关汇报后，温家宝对加快金卡工程的实施做出了指示，提出要在全国100 个城市推广银行卡，并要求在上世纪末实现银行卡结算金额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10%。由于当时全国零售业银行卡结算的平均水平只有3% 左右，银行系统的压力很大。没想到一年半后，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这一指标很快就突破了10%，而且全国范围内整个进程也大大加快。联网通用工作的开展卓有成效地解决了广大群众方便使用银行卡的问题，使银行的金融服务较好地适应了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的要求。

银联应运而生

        随着金卡工程的深入，人民银行发现，完全依靠央行的行政监管职能推动银行卡的联网通用是不行的。例如，联网通用涉及银行卡的跨行、跨地区信息交换，必须建立全国和地区的银行卡信息交换中心，必须建立相关的业务和技术标准，必须解决发卡行、收单行、中介服务等的利益分配等问题。人民银行向金卡工程领导小组组长胡启立和金卡办主任张琪汇报和反映了这一情况，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人民银行在金卡办之下成立银行卡办公室。这一做法完善了推动机制，银行卡办公室成立后发挥了重要作用，加大了协调力度和推动力度，包括推动相关标准制定等工作。

        伴随着银行卡业务和联网通用的迅猛发展，我们很快发现，光靠银行卡办公室也不行。为进一步适应金卡工程对银行卡应用发展的高要求，2001 年，遵照时任人民银行行长戴相龙的指示，改组了中国银行业信息化领导小组，戴相龙亲任组长，分管科技的副行长肖刚任副组长，工、农、中、建、交、招的行长及我是小组成员。下设中国银行业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由我兼任主任。

        信息化领导小组成立以后，戴相龙亲自主持召开了4 次会议，全是研究部署如何加快推动金卡工程及银行卡应用。最重要的成果是决定成立全国银行卡联合组织，该组织独立法人开展企业化运作，进一步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办事，推动银行卡联网通用及应用的发展。

        随即人民银行成立了银行卡联合组织筹备领导小组。为加强与相关产业部门的合作，最初人民银行领导希望从信息产业部门挑选一位司局级领导来负责这项重任，后因一些事情而未成。由招商银行原常务副行长万建华任组长的筹备领导小组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他们提出组建方案，拟出三个全国银行卡联合组织所在地：深圳、上海、北京。按常规，为便于人民银行总行领导，一般应设在北京。但为了该组织的迅速发展，是否放外地更好?为此我是费尽了心思。我召集时任人民银行科技司副司长刘永春和有关人员进行了认真研究。出于对这项重要工作的责任感，我们认为放深圳不可行，可放上海，以此向肖刚作了汇报并获赞同，同时批准该联合组织名称为“中国银联”。在随后的建设中国银联的宏大工作中，上海市委、市政府给予了巨大支持与帮助。中国银联的成立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意义，它整合了全国各主要城市、各省市原来分散的银行卡联合组织，做到了统一规划、统一建设、统一管理和统一标准，是中国银行卡发展历史上一个重要标志。现在，中国银联已经发展到几千人，中国银联的标识不仅遍布中国每一个电子支付领域，在国外也越来越普及。

摸着石头过河

        银联成立后，面临着一项紧迫和复杂的工作：联网通用后的收费问题，即发卡行、收单行和中间服务组织如何分配费率。为此， 我们多次开会，没有经验，非常辛苦。

        2003 年，正值“非典”。绝大部分医院不能用卡，付现金不方便，又容易交叉感染。时任人民银行副行长吴晓灵要求我们研究在医院内装POS 的问题。当时公立医院依靠财政拨款，而刷卡要收手续费，医院不愿意负担。因此我们就与各发卡行商量，能否暂免医院手续费。可是讨论中发现，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医院还分公办、私立、中外合资等，私立、中外合资的医院营业利润较高。最终我们讨论决定，国家公办医院暂时免收手续费。

        再如大型超市等的费率问题。当时大型超市等的利润不到3%，如果再收手续费，大多数超市装POS 的意愿就会很低，因此最终决定手续费减半。但随后马上出现问题：超市减半了电器商城等有意见。因为有的超市也卖电器等，手续费低，相当于降低了成本，对电器商城不公平。总之，费率问题造成了很大风波。我曾就此问题私下里询问J C B 和韩国相关机构的总裁，结果被告知这个问题在日本和韩国也很敏感，他们分别与不同行业商定手续费，对外严格保密。这与中国的国情完全不同，人民银行和银联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和完善。

        应该说，金卡工程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它的重头是银行卡联网通用， 涉及很多问题，如收费、标准、安全等。由于缺乏经验，我们只能积极探索，不断创新。这里举两个创新的例子：一个是信用卡的密码制度，一个是A T M 的第三方转账功能。按照国际惯例，信用卡是不设密码的，当年在研究制定《银行卡管理条例》时，一开始也打算参照国际惯例。后来考虑到中国国情，我们多次与发卡行商量，最后将此项定为由各发卡行自主选择信用卡是否设密码。实践证明，我国所有的人民币信用卡都设置了密码，这对保障信用卡的资金安全发挥了重要作用。令人振奋的是，大约一两年后，英国等也修改了规则，要求信用卡设置密码。另一问题是：银行卡跨行还款不便，而使用支票还款则很方便。怎么弥补这一缺陷呢? 中国银联成立后，积极开拓银行卡更多的服务功能，包括在A T M 上增加跨行转账功能。首先在5 个城市联合中小银行试点，效果很好。

        金卡工程的开展和银联的成立使得我国银行卡的联网通用和应用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根据人民银行的统计数据，2013 年我国银行卡渗透率已经达到47.45%，银行卡卡均消费金额为7554 元。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金卡工程的二十年是我国银行卡迅猛发展的二十年，加快了我国国民社会经济信息化的进程，推动了电子信息产业的创新与发展，推动了金融改革与服务的创新。金卡工程的成功实施让我们进一步领会到金融确确实实是现代经济的核心，而金融信息化、现代化对推动整个社会经济的进步和发展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文章来源：中国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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